股价节节下跌，曾经的“电视一哥”华策影视怎么了？

“爆款批量生产”会失效，“电视一哥”也会败下神坛。 不止娱 · 原创 作者｜吕玥 “这么久了，股价一直在跌，公司对此有没有积极制定相应的维护升值策略？” 在今年4月底的华策影视2018年度业绩网上说明会上，有投资者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除了将原因归于“多因素综合影响”和承诺“继续做好自身运营”，华策似乎没办法再说出些什么。 年初大跌10%，进入6月又跌10%，今年华策影视累计跌幅已经将近30%，如果与2015年时的峰值24.59元相比，已经跌去了四分之三。 从2018年年报和2019年一季报来看，华策2018年净利润2.11亿元，今年一季度净利润0.36亿元，保持了和去年同期净利润基本持平的华策与其他几家巨亏的传统影视公司相比已实属不易。 但良好的财报成绩依然没能阻止股价的持续走低。 作为曾经的“电视一哥”、“爆款剧批量生产者”的华策，到底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华策发家史」 1992年，已经33岁、官至东阳市广电局副局长的赵依芳辞去职务，到省会城市杭州“下海”。她和其他一大批走出体制开始创业的现代企业家们一起被称为“92派”，这批人在体制优势的基础上，借助市场化道路迅速成为了某个领域的佼佼者。 赵依芳 但下海后的赵依芳并没有立即开始创业，而是去了浙江广厦投资控股的浙江华新影视公司任总经理。在赵依芳任职期间，浙江华新开发出了中国第一个证券类节目《今日证券》，之后浙江华新又成为了第一家拿到拍摄电视剧甲种经营许可证的民营企业，在1995年拍摄了投资只有几百万的14集连续剧《子夜》。 《子夜》让赵依芳在业界获得了一定名气，随后她就和丈夫傅梅城开始了影视行业的资本运作。 2000年底，傅梅城出资200万和浙江华新一起在杭州市成立了杭州华新影视制作有限公司（2008年12月更名为杭州大策投资有限公司），公司注册资本为500万，此后经过多次增资和股权转让，浙江华新将股权全部转让给了傅梅城，杭州华新逐渐成为了赵依芳和傅梅城夫妇两人开展影视业务的平台。 傅梅城 在浙江影视圈里，赵依芳的丈夫傅梅城一直颇为神秘，他多年来从未接受过任何采访，目前公开资料里也仅有“较早从事民营企业的创业，有二十多年企业管理和经营经验”这样的一句话来概括其职业经历。 同时多年来，从浙江华新、杭州华新，再到华策，看似是叱咤风云的“影视女王”赵依芳一直都没有任何股份，这也让这家脱胎于浙江广厦集团的影视制作团队有多增添了一丝神秘感。 2005年前，由华新影视制作的电视剧数量已经不算少了，甚至有几部如《杨门虎将》、《少年大钦差》在各大电视台黄金时段播出后知名度还颇高的作品。于是在2005年，浙江为了建设文化大省，浙江广电提出想与华新合并成立一个影视集团。 2004年电视剧《杨门虎将》 几番沟通后，赵依芳和丈夫傅梅城将浙江华新的股权转让给了浙江广厦关联方，傅梅城和其控股的杭州华新共同投资1000万元，成立浙江华策影视有限公司，其中杭州华新持股88%，傅梅城持股12%，这也就是华策的前身。 此时赵依芳和傅梅城的创业已然不是什么白手起家的过程，体制及行业内几十年的资源累积让华策一诞生就是汇聚多方资源的“大型团队”，董事、总经理、董秘、监事，甚至是财务主管都是曾在浙江华新工作的高管。除此以外，杭州大量广播电视台台长及节目主持人也都汇聚于此，从整个团队来看几乎可以说是“顶级配置”。 顶配团队操作之下，华策的影视业务进展相当顺利。 自创立以来，华策投拍的所有电视剧全部顺利通过广电审核，而且发行播出的也全部在各大电视台的黄金时段播出，可以说是实现了100%的成功率。

在2005年之后的三年里，华策稳定的产出着多部电视剧，古装剧、年代剧、偶像剧、武侠剧等多题材类型均有涉猎。其中2007年出品了号称“中国电视剧豪华大片”的年代剧《中国往事》，在当年发行价格超过130万元/集，甚至比当时的热播剧《士兵突击》单集卖到92万的价格还要高。 另外，华策还推出了“策划一批、投拍及外购一批、发行一批、储备一批”的滚动式发展策略，在投拍的影视剧全部实现成功后，华策开始向海外出口影视作品，同时也从外部市场购剧，并且连续多年都稳定在八部左右，其中如2010年引进的香港TVB宫廷大戏《宫心计》在浙江卫视首播后，就创下了全国收视第一的成绩。 2010年10月26日，继”电影第一股”华谊兄弟上市之后，华策影视也成功上市，并被称为“电视剧第一股”。以低调姿态上市的华策发行价68元，一开市股价就以90度直线上涨至101元，一跃成为创业板上4只百元股之一。 「克顿依赖症」 上市后一路高歌的华策在2010年投资了16部电视剧，并于同年开始试水电影业务。 2011年，除了和高群书导演继续合作投拍《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投入制作香港导演麦兆辉的《听风者》以及吴宇森导演的《太平轮》，华策还将视野投向了海外，投拍了部中美合拍电影《人鱼帝国》。 事实上，该片的幕后操盘手是一个拥有电影梦的房地产老板姜红宇，他亲自写出了剧本，并号称要拍融合《变形金刚》、《指环王》、《加勒比海盗》于一身的电影，故事主线有希腊神话的元素，还有莎士比亚的影子。另外，他还号称要用这个IP打造游戏和主题公园，征服中美两国的观众。 姜老板前后找了七八个导演，大部分是美国B级片导演，唯一大牌的厄文克什那导演提出想要更改剧本被他拒绝，并在退出该项目的当年逝世。最终，八年过去了这部电影依然还没上映，《纽约时报》后来还报道了这部电影，并把它当作中国电影“人傻钱多”的典型案例。 想要依靠好莱坞电影导演快速打入电影领域的华策，在《人鱼帝国》这部“神片”上折了戟。虽然之后华策与韩国CJ Entertainment合作拍摄的《分手合约》获得了成功，但华策的电影业务仍是没成长起来。 2013年，有心扩张的华策正式迎来了大转折。 华策先是收购海宁华凡星之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60%的股权，还参股掌动科技，将业务拓展至艺人经纪和游戏领域；同年7月，华策斥16.52亿巨资收购电视剧制作公司克顿传媒，相当于当年电视剧营收排名第一和第二的两家形成了强强联合之势。 之所以收购克顿传媒，华策曾表示是看中了克顿传媒的“数据能力”。 吴涛 克顿CEO吴涛在创办公司之前曾任安微电视台副台长，下海之后他凭借累积资源创办了这家电视媒介咨询公司。 克顿以数据、剧本、研发、制片人为中心，向6家子公司延伸，其数据部门四十余人，评估中心二十余人，其数据库收录了自1997年来中国近万部影视剧的详细收视评估情况，同时还收录了超2000人的导演、制片人、编剧信息，超7000人的演员信息。同时，克顿还拥有”克顿顾问收视引擎软件”、“新剧黄金眼系统”两个具有专利认证的软件，在影视行业的数据搜集和分析能力突出。 在大数据的支撑下，克顿传媒成了华策的“爆款制造机”。 在与华策签订的三年对赌协议中，克顿传媒需要在2014年至2016年盈利1.81亿元、2.36亿元和2.42亿元，而克顿传媒凭借《杉杉来了》、《何以笙箫默》等爆款影视作品连续三年超额完成目标，净利润分别达到了2.06亿元、2.66亿元和3.1亿元，克顿及其旗下公司合计净利润占华策总净利润的52.8%、63.9%、64.8%。 看到IP改编剧这个商机的华策，在2015年提出了SIP概念和“全网剧”概念，充分利用克顿的爆款批量生产能力。 在超级IP+超级明星+超级制作”的核心理念指导下，华策自2015年起累计采购IP达50多个，流量明星加持下的《何以笙箫默》、《锦绣未央》、《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均成为了爆款。2017年华策的全网剧首播15部共654集，其中被观众骂到成为烂剧标杆的《孤芳不自赏》收入高达4.38亿，占华策2016全年主营业务收入9.9%，成为当年华策收入第一的影视作品。 但包括《孤芳不自赏》在内的这些大流量大IP作品，依旧大多来自克顿传媒。 相较之下，华策自身的生产爆款的能力就弱得多。近几年由华策主控的《传奇大亨》、《我的奇妙男友》反响平平，《独孤皇后》、《创业时代》口碑较差，除了网剧《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外几乎没能出什么爆款。 「流年不顺，华策的2018」 华策自身难出爆款，然而克顿的爆款神话也并不持久。 原本依靠破500亿播放量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在业界非常吃香的克顿，在2018年遇到了《天盛长歌》。 由阔别影视剧多年的陈坤和流量颇高的倪妮作为男女主角，演技基本上算是双保险，加之制作水平和服化道的精致程度堪比电影，整个故事也是小说IP改编，播出后豆瓣评分也高达8.2分，但这部剧就是没什么反响，56集CSM52城全网平均收视率仅0.451%，其中最低收视率甚至跌至0.154%。 湖南卫视将原本70集的内容强行剪辑成56集仓促播完，《娘道》导演郭靖宇在微博发布的长文称，《天盛长歌》被剪了14集，损失了1个多亿。后期还有知情人士称因为该剧的低收视，在剧集前后投放广告的广告主们甚至要求退钱。 大IP在去年彻底失效，流量明星叠加不但不会成爆款，反而骂声一片，去年华策主控的《创业时代》和《甜蜜暴击》就是最典型的案例，崩坏的剧情加上无演技的流量明星，让两部重头戏凉得一点水花都没有。 爆款剧集公式失效，而华策和克顿管理层也前前后后出过不少问题。 2016年，克顿传媒创始人吴涛因行贿被判刑三年，从法院文件来看吴涛自从2008年起就长期用金钱维护与原安徽广播电视台总编室主任肖融的关系，仅为了"公关"肖融一人华策和克顿及旗下子公司就付出了246万现金和5根金条的代价。 不仅是克顿传媒，华策影视在买下克顿之前也在用金钱“公关”着安徽台的这位肖融。2015年11月华策影视被判单位行贿罪，法院判决书显示2010年至2012年，肖融累计收受华策影视发行总监余某甲现金8万元，发行经理余某乙现金120万元。在肖融的帮助下，华策那几年制作的多部电视剧才得以顺利在安徽台黄金时段播出，实现其号称的“剧集100%成功率”。 另外，克顿还面临着人员流失的问题。2015年原就职于克顿旗下子公司上海辛迪加持股40%的慈嘉影视的柳苗，带领慈嘉影视原班人马成立新公司蜜淘影业，柳苗持股10%，慈文影视持股90%。 从“慈嘉”这个名字也能看出，克顿的这家相关公司原本就与慈文有关。在克顿还没被华策收购、慈文也还没上市的2010年，这两家公司组局共同成立了慈嘉影视，原本准备和慈文携手并进的克顿在四年后选择了华策，但慈嘉影视的管理层在五年后依然选择了慈文。2018年，背靠着慈文的蜜淘影业出品了《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该剧在IP剧持续走低的环境里卖出了11.8亿的高价，并且还刷新了版权费的新高。 在IP剧、电影和综艺三大高成本内容的压力下，华策在去年开始想办法筹融资。除了常规的融资操作，华策还依靠主旋律作品获得了政府的资金支持。从2019年一季度财报数据可看出，本期华策的其他收入为3462万，同比增长308.67%，报表释义中表明该部分为公司收到的政府补助。 另外，去年年底华策的控股股东杭州大策投资与杭州市金融投资集团签署了股份转让协议，大策投资所持有不超过公司总股数2%的股票会通过大宗交易的方式转让给杭金投，据天眼查信息显示，杭州市金融投资集团是市政府直属的国有独资企业，投资方向涵盖多领域。 「2019，前途未卜」 政府的资金支持，加之今年对影视剧整体的要求，华策顺势将IP剧抛弃，正式将主旋律剧作为今年的重点剧目。 在华策2019上海推介会上，华策发布了《绝境铸剑》、《外交风云》、《追光者》等多部献礼剧及现实主义题材剧目，讲述八十岁老人和90后年轻人之间的故事的《八零90》还被评为了2020小康献礼片重点作品。 从过往经验来看，华策的献礼剧成功可能性还是不错的，而且向海外输出的几率也很高。2016年，华策就曾推出建党95周年献礼片《解密》，虽然该剧口碑较差，但其全网播放量依然突破了40亿，而且还成功“出海”在美国电视台GETV播出，而这也是中国主旋律电视剧首次登陆美国电视台。 相比在今年会比较稳的主旋律、现实题材剧目，华策投拍的多部古装剧则可能会在审核和售卖两方面同时受到压力。 回溯2017年，由华策投拍的新版《射雕英雄传》采用了全新人阵容，却意外成功收获了8.0的极高评价，新人演员陈星旭、李一桐也凭借此剧小有名气。今年投拍的《鹿鼎记》和《雪山飞狐》，除了前者有张一山作为男主角，其他角色均由新人演员扮演——这种设置明显是想要复制《射雕英雄传》的成功。 不过，从目前的大环境来看，华策的古装剧恐怕要有一段较长的等待期。 除此之外，在华策今年的全网剧生产计划名单里，《爱情公寓5》的关注度颇高。但原本能够打“情怀”牌的大IP，因为剧情抄袭和去年大电影的翻车，目前已经严重透支了粉丝的好感，播出后市场反应如何依然未知。 另外，在华策未播出的全网剧中还压着一大批“偶像”剧，包括杨紫、李现主演的《蜜汁炖鱿鱼》、宋茜和宋威龙主演的《资深少女的初恋》、胡一天和陈哲远主演的《绝代双骄》、张震和倪妮主演的《三生三世宸汐缘》等等。 比较幸运的是，由白敬亭和赵又廷主演的《平凡的荣耀》，是韩国电视剧《未生》的翻拍剧，因为是贴近职场、体现励志的职场题材，该剧在2018年获得了广电总局的专项扶持资金。但是否能一改《创业时代》的悬浮特质，还需等待开播后才知。 除了全网剧，华策今年的电影项目似乎也并不明朗。 由于今年开年主投、主控宣发的《地球最后的夜晚》策略失误，该片在跨年首映后票房从2.62亿元断崖式下跌至1119万，上映第五天时票房甚至不足10万，华策影视股价也应声跌停。 偏好《刺客聂隐娘》、《地球最后的夜晚》此类文艺片的华策，在今年将目光锁定在了奇幻动作电影《刺杀小说家》。该片集齐了雷佳音、杨幂、董子健、郭京飞等话题度和流量都颇高的明星，以及两部《绣春刀》的导演路阳，同时还使用了动作捕捉加虚拟拍摄的技术。 作为中国第一部用此套系统拍摄的电影，该片在宣传中颇有种将华策的超级IP概念运用在了电影上的感觉，另外也似乎有一种几年前《爵迹》宣传自己是“中国首次全真人CG技术拍摄”的熟悉味道。 当然，任何一个上市的影视公司都不可能只依赖于高风险的内容生产，近年来华策也在试图通过投资分散内容层面的风险。 华策先是在2016、2017年先后投资了新媒体领域和泛娱乐行业，今年4月华策影视子公司又和湖北省教育投资有限公司共同出资，成立了湖北华策教投股权投资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投资标的方面将重点关注文创、文娱、文教、文旅及消费升级等领域的未上市企业，寄望于以此拓展公司的业务覆盖范围、投资布局以及盈利渠道。 行业与用户的口味都变幻莫测，“爆款批量生产”的法则在行业冷静后难免失效，“电视一哥”只靠自己也会败下神坛。 从华策前途未卜的路途来看，影视圈里确实是没什么常胜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