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事业编移民值得吗为县城编制放弃城市高薪,值得吗?
2024年,“县城”几乎是社交媒体上最火的一个百搭词。
县城赢家、县城贵妇、县城婆罗门、县城中产、县城考编、县城文学、县飘、县域旅游……
回县城之后,被自己穷笑了;北漂十年,输给了县城中产;在县城赢家面前,中产开始幻灭了;比起江浙沪白富美,县城婆罗门贵妇更让人破防;县城中产,养活月入10万的山姆代购;有家底的留在家乡,没本事的才去北上广打拼……
县城就是未来,县城就是希望,县城就是反内卷,县城就是年轻人的应许之地。
一
第一篇报道的标题是:《26岁考8次上岸异地县城,我不后悔》。
报道里有一位叫牛奶的女生。2022年,牛奶毕业于一所普通本科院校。大四那年,她在北京的一所会计师事务所实习过几个月,就断了以后在大城市工作的念头。
毕业以后,她的第一选择就是考取编制。为了“上岸”,“国考”“省考”乃至家乡本地的编制岗位,她都尝试过,但冲击失利。考异地县城、乡镇的编制,成为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一年半的时间里,牛奶每隔一两个月就要参加一次考试”。
今年年初,连续考编制8次后,26岁的牛奶终于“上岸”了。
第二篇报道叫《为了县城编制,我放弃高薪工作,开始异地夫妻生活》。
文中的女生在杭州打拼多年、买了房子、迁了户口、结了婚,“带领两个团队,负责品牌策划和电商直播”。但在大城市,她过不上想要的稳定生活,每天面临巨大的压力,由此萌生了考编的想法。
一开始,她也想在杭州考编,但“在杭州考公考编两年,从未进面,就连社工考试,最好的成绩也是差0.5分进面”,“我几乎陷入了疯狂,没有社交,没有娱乐,除了刷题就是发呆,编制已经成为一种执念”。
最终,女生选择了回东北老家考编,“幸运的是,回来之后参加一次考试我便上岸了”,“我不再每天焦虑,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得抑郁症,工作忙碌而充实,同事间也很有人情味,上班不再让我感到窒息,这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状态”。
而代价是,她必须和身在杭州的老公异地。
02
对个体而言,这两位女生的选择可能都是对的。
很多年轻人也都追捧这样的选择。
年轻人的一大理由是,大城市太卷,从房价到就业,越来越不适合年轻人落脚。
这个理由当然不错。我是2002年大学毕业的,很快就去了大城市,那个时候中国经济正处于高速扩张中,中国大城市的空气里充满了GDP的荷尔蒙,对年轻人构成了致命的诱惑。
很多年轻人,将这个称之为“时代的红利”。
这个红利,年轻人知道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现今,在中国的大城市里,房价高企(虽然最近调整了不少),教育内卷,连最引以为傲的高薪就业机会,也处于收敛期。
但大城市不好,县城真的就更好了吗?
在很多人描述中,县城简直有万般好:更松弛的生活、更浓郁的烟火气,更低的房价物价,更稳定的工作……
一言以蔽之:大城市太卷了,县城不卷,可以躺一躺。
就这样,县城被附上了一层“反卷圣地”的潮流光环。
但如果我们把以上这些县城光环细细浏览一遍后会发现,在县城这些所谓的花团锦簇背后,都始终闪现着两个宝相庄严的大字:编制。
县城中产、县城婆罗门、县城赢家、县城贵妇,基本上家里都得有一个甚至几个县城编制人口在,方能如此挥斥方遒。前几天不是说,现今东北体制内姑娘谈恋爱,都只找体制内的了。
县城不卷,县城松弛,所有的县城神话都建立在两个字之上:编制。
在以上两个考编的故事中,其实两位女生一开始都想在大一些的城市考编,只是因为连连受挫,才选择了在难度相对更低的县城考编。
年轻人哪里是热爱县城啊,他们热爱的只是县城的编制。
这样看来,县城优势无他,无非是编制好拿。
03
有没有发现,在一切所谓的县城文学中,几乎都看不到“企业”这两个字的存在。
这当然不是说县城没有企业。广东、福建、浙江、江苏的县域经济冠绝全国,昆山、江阴、张家港、常熟、晋江、义乌这些虽然都是县城,但经济实力,尤其是民营经济之强要碾压很多中西部的地级市,甚至省会。
如果选择到这些县城发展,我觉得和去大城市是同一个概念,都可以概括为“市场导向型工作”。
但社交媒体上盛行的县城热、县城文学,说的却不是这种县城。在他们讨论的县城语境里,只有编制和贵妇,罕有企业和民营经济。
如果你是一个打工仔,你会选择去县城吗?县城有工作机会吗?
我想,答案心知肚明。
在之前说到的杭州女生那个报道里,她的老公为什么没有选择和她一起去东北县城,一个核心原因是:他早已过了可以考公的年纪,回到县城除了自己开店几乎没有其它工作。
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问题了。
女生的老公其实也正处于失业状态,但他至少觉得在杭州还有机会找到工作,而回到县城,就连机会都没了。
所谓的县城热,所谓的县城赢家,背后是一个冰冷的事实:除了少部分东南发达县城之外,大部分县城除了考编,几乎就没有工作机会。
而随着县城热的蔚然成风,县城考编也正从蓝海转换为红海,这就意味着考编的命中率会不断下降,不断内卷。
说好的去县城逃避内卷呢?
从一开始,县城热,就是属于少数考编者的。
而对其他人而言,只有县城冷,缺乏就业机会那种冷。
04
当然,我也可能武断了,除了编制,县城可能还有一些工作机会的。
去年,《半月谈》曾发过一篇著名的文章,在乌蒙山区A县,1个正式编背后有1.8个临时工,一县城临聘人员工资已超全县总税收。
有那么多的编制工作者,他们有着庞大的消费力,而这些消费力自然也可以养活一群人。这也就是为什么,会出现“县城中产,养活月入10万的山姆代购”这样的情况。
有人或许会表示不解,没有产业,没有税收,光靠县城“内循环”怎么行?经济常识告诉我们,虽然编制是现代经济乃至社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毕竟不直接创造价值。
但光靠经济常识,是无法理解县城的。怎么就是县城内循环了?天量转移支付是不是外循环?地方城投债是不是外循环?
有了这些外循环,才有了县城的“编制繁荣”。
但这一类依附于编制繁荣的外溢工作机会,往往需要有地方的强关系才能拿到。县城编制毕竟还需要考,对外地年轻人还有着一定的公平,而那些依附于编制的工作机会,连考都不需要。
那些热情讴歌县城文学,真心相信县城热的年轻人,显然不在牌局内。
如果一个年轻人去了县城,连经常喊你打掼蛋的人都没有,我看就别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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