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足球和体育聊聊日本人的民族性格
这是世界杯上的丑陋一幕。日本在对波兰时,后场倒脚长达10分钟,丝毫不顾漫天嘘声。
有媒体评论,日本队践踏了体育精神,他们的耻感观让位于了功利心。主帅西野朗赛后迫于压力道歉,但更多的日本球迷在街头欢庆输球出线。
常和日本人打交道你会发现,对日本人提出意见与批评,他会礼貌的对你微笑点头,“哈依哈依”,但转过头去可能仍会我行我素。西野朗的道歉是否发自内心,没人知道,可这类默契球,日本队没少干,2018女足亚洲杯,日本对澳洲时后场倒脚长达5分钟,做掉了韩国;2004男足亚洲杯,日本对伊朗又在后场倒脚直到终场,如愿拿到小组第一。
原则与耻感固然重要,但关键时刻,统统会让位于目的与实用。这种对实用主义的极致追求,似乎贯穿在日本社会与文化的方方面面,甚至是这个国家在重大历史节点必然展现的真实面目。它令日本人在施行“拿来主义”时,并无太多传统与道义的束缚,还会以实用原则进行本土化改造。
中国的团扇、腰扇传入日本,被改造成了占用空间更小的折扇,并流传回中国;三国时期江浙一带的吴服被日本引入,改良成了今天的和服;佛教从大唐传入日本,演化出净土真宗一派,为了多拉信徒,允许和尚吃肉喝酒娶妻生子。
什么皆可拿来,什么皆可改造,一切为了实用,而学习的对象还包括敌人。
镰仓时代之前,日本人打仗只爱用太刀、薙刀,直到元朝入侵,日本武士一交手,觉得蒙古人的长枪更适合野战,后来的日本战国时代,长枪取代武士刀,成为战场冷兵器之王,各种“七本枪”神话就此谱写。武士刀象征面子与地位,但真拼起命来,手最诚实,什么好使就抓什么。
侵华战争期间,日军士兵平均身高1米5几,“三八大盖”配上枪刺达1米66,二战各国里最矮的兵,却扛着最长的枪,很多老人回忆过“小鬼子还没刺刀高”的滑稽样。这种不伦不类的矛盾景观,背后延续着当年日本长枪突击的实用主义:白刃战时,一寸长就是一寸强。
顺便提一句,有人说中国西北军的大刀是刺刀克星,可真相是,90公分的大刀对上1米66的枪刺,杀伤的距离、速度、贯通性都是全面劣势,大刀队的传说,背后是5比1的战损比,是中国军人5个换1个拿命在拼。
即使是敌人,只要日本人认识到对方是强者,就会产生崇拜之情,并全力学习对方的长处。
回到体育领域。日本乒乓近年来强势崛起,一个重要举措是成立JOC国家训练中心,让国家队选手长期集中训练,这是在学习中国乒乓的举国体制。
你可能想不到,中国足球,也曾是日本人学习的强者。
这是80年代初,日本电视台介绍中国足球的新闻片,解说词充满了羡慕。
80年代后,沈祥福、贾秀全、杨朝晖等中国国脚赴日本踢球,后来作为教练继续指导日本球员。沈祥福回忆:“当时咱们水平比日本高,日本足协就找上来了。日本人就这样,如果你不成,就看不起你,如果觉得你比他强,就佩服你,尊重你。”
日本动漫《足球小将》里,有一位中国球员形象:“龙神”肖俊光,他在片子里是拜仁三驾马车之一,实力可与主角大空翼、日向小次郎对抗,足见中国足球当年在日本人眼中的地位。后来,日本足球全面超越中国,他们学习的目光,也从我们身上移开,转向了巴西。
放大到历史范畴,日本几次转变国运,都是被强者打服后、低头学习的结果。
白江口之战,中日史上第一战,当时国号为“倭”的日本,被唐朝军队碾压。此后日本以唐为师,“大化改新”借鉴大唐制度与文化;1853年“黑船来航”,美国人佩里的炮舰,轰破了德川幕府的闭关锁国,催生了后来的明治维新;而在两颗原子弹的废墟上,日本对美国并无恨意,带着崇敬亦步亦趋,完成重建与腾飞。
其实,日本人在你面前摆出何种姿态,取决于当下双方的实力对比。
历史上,亚洲大陆政权鼎盛时,日本虚心求教甘做学生,而当他自视已足够强大,又会撕掉谦恭的面貌。
日本室町幕府统治者足利义满,也就是动画片《一休》中那位将军,为与明朝勘合贸易发展经济,奉大明为“上国”,纳贡称臣;两百年后,另一位日本统治者羽翼渐丰,便露出狂妄一面,出兵朝鲜与明军作战,并野心吞并大明,迁都北京、自己到宁波养老,这个人叫丰臣秀吉。
这就是日本人的强者崇拜观,强弱是可以改变的,弱者忍受屈辱向强者摆出谦恭模样,为的是学习强者,最终挑战强者。
与此同时,日本的强者崇拜观还有着冷酷的另一面:只有强弱之别,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分。强者有权对弱者任意残暴,级别高者向下压迫、弱者顺从接受,都被视为理所当然。
江户时代,武士有权斩杀平民,理由可能只是对方不够恭顺,这种恃强凌弱的基因,在侵华战争时,变成了日军对中国百姓的残暴。1938年,日本《蹴球》杂志发文悼念在南京城外被击毙的伊藤圭三,这曾是一名温和的球员,但到了中国却变成了残暴的战争机器零件。
北京冬奥会上,两位日本花滑界人士,背后有着某种奇妙关联。羽生结弦,曾有人从他家族纹章推测,其祖上与日本战国名将浅井长政有关;前花滑选手、来冬奥采访的织田信成,则是战国霸主织田信长的直系子孙。
400多年前,浅井长政背弃盟约反叛织田信长,被信长诛杀。而天下布武的第一枭雄织田信长,又在本能寺之变被家臣明智光秀反叛而殒命。
这是贯穿日本历史的一条诡异主线:下克上。
在以强弱等级定义的社会秩序中,忠义成了随时可以抛弃的附属品。日本人说要忠于天皇,但实力大名从来只把天皇当傀儡;《忠臣藏》宣扬四十七浪人为主尽忠报仇,但日本史中更多的故事却是背叛主君。
名作《菊与刀》中说:“日本人忠贞而又易于背叛;好斗而又温和;傲慢而又彬彬有礼;驯服又不甘受人摆布;他们在意别人的目光而约束自我,当这外部束缚消失,他们的耻感也会减弱,自我放纵甚至被罪恶征服。”
《菊与刀》成书已过去76年,日本在战后拥抱普世价值,呼吸平等自由的空气,新一代日本年轻人增添了自我、佛系、与世无争的新标签。
但一个国家和民族,历史是融在骨子里的基因,是国民性格永远的烙印。
这条脉络,穿过历史的进程,昭示着现在与未来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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