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性别两极化：为什么年轻男性的性别怨恨和仇外心理最强烈？

在世界大部分地区，男性和女性的想法是比较相似的。然而如今在许多经济发达、文化自由的国家，年轻男女却出现了性别意识形态的两极分化。正如约翰·伯恩·默多克（John Burn Murdoch）所描述的，年轻女性越来越倾向于认为自己是"进步人士"，并投票给左派人士，而年轻男性则更加保守，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全球性的差异？

我的几点想法： 1.在存在以下因素的社会中，男性和女性的想法往往是相似的 a紧密的相互依存关系，比如因宗教信仰和专制主义 b共同的文化生产和混合性别的线下友谊 2.性别意识形态两极化似乎受到以下因素的鼓励： a.女性化的公共文化 b.经济怨恨 c.社交媒体的过滤气泡 d.文化企业家（网红） 注：过滤气泡（英语：filter bubble），又称为同温层、个人化资料过滤、筛选小圈圈、资讯茧房、信息茧房 等，是一种网站针对个人化搜寻而提供筛选后内容的结果。网站内嵌的算法会透过使用者的地区、先前活动纪录或是搜寻结果，给予使用者想要的或是观点一致的结果。这种结果可能会导致使用者越来越看不到他们不同意的观点或资讯，使得认知过于单向，并处于他们的文化、意识形态气泡之中。 世界各国按性别分列的18-29岁的政治意识形态(自由派减保守派后的百分比) 1)是什么抑制了性别鸿沟？ a)紧密相连、相互依存的宗教社区鼓励一致性 在贫困社区中，居民们常常缺乏工资和社会保险的保障，生活在不稳定的边缘地带，容易受到健康问题、受伤、失业和气候变化等负面影响。在裙带关系普遍、法治薄弱的地区，建立盟友关系至关重要。由于对外人缺乏信任，许多人更愿意与亲戚合作做生意。家庭不仅在商业和合作方面紧密团结，也在休闲和社交方面保持紧密联系。 如果孩子们接受的社会教育是将家庭放在首位，并继续依赖紧密的社会网络和统一的社会管理，那么性别两极分化的可能性较小。任何偏离常规的行为都会受到严厉惩罚，因为这种行为要么被视为道德上不当，要么会受到社会的谴责。我以摩洛哥、印度、土耳其和加拿大为例，来说明这一点。 拉巴特的壁画，表现知识的代代相传。潜台词：年轻人要像他们的祖辈学习 摩洛哥 斋月期间，我和莱拉去买开斋饭（日落后的盛宴）。我们走在拥挤的麦地那，街上卖的椰枣看起来都一样。我很奇怪为什么我们要走这么远的路，莱拉解释道："我们去我表兄那里买，因为他们值得信赖。” 牢固的家庭纽带在莱拉的生活中极为重要，尤其是在她父亲经济困难时。然而，这也带来了一些限制。莱拉向我透露，她曾爱过另一位女性，但由于“违反宗教信仰”，她不得不与她断绝联系。当她开始穿得像个假小子时，她的父亲对此非常愤怒。在保守的社会中，公开的同性恋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只有当她独自一人移居迪拜工作时，她才能最终接受自己的欲望，开始在Instagram上发布了自己的同性恋自拍照。 另一位朋友萨尔玛则是Facebook上一个秘密无神论小组的成员。在斋月期间，她徒步前往博尔杰苏德时偷偷喝了水，但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这两位女性朋友都在父母的压力下，出于害怕自己所处社会的不认可，选择公开遵守斋戒。 麦地那 印度 得益于经济的增长，数百万印度妇女接受了教育，她们对事物充满好奇，并为自己的成就感到自豪。但她们的愿望往往受到限制。印度陷入了我所说的"父系陷阱"。由于种姓网络是最重要的纽带，而被这个网络排斥的代价是巨大的，因此印度的女儿们被社会推动着，选择结婚、取悦她们的姻亲并留在老家。 私下里，许多印度女性热切希望找到一个像沙鲁克·汗（印度宝莱坞当代最成功的男演员、节目主持人、制片人）那样充满爱意、受人尊敬的丈夫。沙亚娜·巴塔查里亚（Shrayana Bhattacharya）对此做出了精辟的解释： "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希望早点成家。所以印度女性会微笑着忍受着越来越多的屈辱。一个多次创业失败的男人会嘲笑他那创业成功的约会对象。在德里约会，就感觉就像与自己最不安全感的不断对抗"。 一位印度妇女说："印度社会希望的模范女性意味着女性必须自律，永远不要表达自己的欲望，永远不要为自己买东西。” 巴塔查里亚认为，沙鲁克·汗之所以大受欢迎，是因为他体现了许多印度女性渴望却又难以找到的特殊男子气概。正如许多印度女性所说： "我们从未见过一个男人以如此尊重和爱护（izzat aur pyaar se）的态度与女性交谈，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对女性给予如此关注（dhyaan）。" "现实生活中没有男人像沙鲁克一样。女人必须与传统作斗争，而且必须接受失败的现实"。 就像摩洛哥一样，紧密的亲属关系和社会治安强化了一致性，阻止了女性的反抗。 土耳其 在科尼亚，我与一个非常虔诚的家庭相处了一周。泽赫拉的父亲有一个藏书丰富的宗教图书馆，而她本人则戴着面纱。我们一起采访了他们的伊玛目和一位苏菲派谢赫。在这个家庭中，每个人都遵循同一本《古兰经》，尊敬相同的学者，不进行经文辩论，也没有意见分歧。 有一天，我们去参加一个午餐聚会。泽赫拉最近刚嫁入这个家庭，现在她每天都和婆婆呆在一起。她没有自己的工作和社交生活，整天与50多岁的家庭主妇们相处。结婚三个月后，泽赫拉开始感到无聊和不快乐。但她并没有选择反抗，因为在她看来，这就是生活。 午餐照片 紧密相连、相互依存的宗教社区促进了两性的一致性 如果每个人都非常依赖互惠关系，那么被排斥的代价将非常高昂，没有人愿意表现得与众不同。家庭会教育子女尊重长辈，并把家庭利益放在首位。孩子们会将维护家庭声誉的责任内化于心。专制主义进一步加强了这种压力，压制了任何反抗的意愿，正如我在乌兹别克斯坦的所见。 宗教信仰也扮演着重要角色。如果每个人都畏惧地狱并服从伊玛目的教导，异议的空间就会变得非常有限。如果一个紧密的社区都展现出虔诚的宗教信仰，那么不可侵犯的教义可能不会受到质疑。社交媒体并不一定能让女性“觉醒”。回到多伦多后，我与一位26岁、戴着面纱的巴基斯坦移民共进午餐。她结婚后和公婆一起生活得很幸福，但她详细讲述了她的继姐妹如何受到严格监控。兄弟们会打电话给她们，询问行踪，并要求视频验证。她的女性朋友们常被迫嫁给来自巴基斯坦的男性（有时是她们的表亲）。男性的名誉仍然取决于女性的行为。尽管有政府严格的规定，但在加拿大的巴基斯坦TikTok社区中，几乎没有女权主义的反抗声音。 紧密的相互依赖关系、宗教信仰和专制主义并非促成性别意识形态一致性的唯一力量。对于西方社会而言，我认为统一的文化生产和性别混杂的社交场合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当我还是个女孩时 对于一个西方千禧一代（1986年出生）的中产阶级来说，我的青少年时期是非常典型的。 我在肯特郡乡村的一个通勤小镇（Commuter town）长大。那时的我们没有智能手机、网络游戏或个人娱乐设备。我们的电视只有四个频道。晚上6点以后，我们只能选择看BBC新闻或辛普森一家。全家人读同一份报纸。性别两极分化的可能性很小。 我的社交圈既有男性朋友，也有女性朋友。假期里，他们来玩任天堂。马里奥卡丁车是一款不联网的游戏，和朋友一起玩会更开心。我们盘腿坐在地毯上，扮演着蛤蟆、金刚和桃子公主进行比赛。当我们还太小不能去酒吧时，我就举办"车库派对"。我会打扫干净水泥地面，摆放起白色塑料椅子，然后大家一起分享啤酒和香烟。这样的聚会从不讲究高雅，但总是充满乐趣！ 本世纪初，索尼、微软和任天堂确实推出了网络游戏，但价格非常昂贵。而与此同时，我的同学们更多地是一起学习和社交，大家都在同一个回音室里，没有性别之分。 任天堂的马里奥赛车 我母亲的车库。曾几何时，这里是狂欢的地方；-) 性别混合友谊培养同理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恼。如果不了解他人所经历的磨难，我们可能会认为他们"活得更容易"。通过研究，我了解到男女混杂的友谊是如何培养同理心的。 在今天的加泰罗尼亚，女权主义是一个常见的话题。年轻女性公开批评着不平等现象，有些人还会选择教育她们的男性朋友。刚从学校毕业的圣地亚哥分享了他的朋友们抵制大男子主义的例子。 在被女人抛弃后，一个男性友人说女人都是妓女（puta）。他反击道："不，女人可以自己决定和谁约会。” 一群男人在一起时可能会吵吵闹闹，尤其是在喝酒看球赛的时候。圣地亚哥的一些女性朋友抱怨这种情况，她们想要离开。他开始意识到这种带有攻击性的行为会让她们感到不舒服，因此他开始变得更加敏感。 在西班牙，亲吻脸颊是一种传统的问候方式，但圣地亚哥的女性朋友们觉得这种方式过于直接和咄咄逼人。她们更倾向于和陌生人握手。年轻的加泰罗尼亚人正通过坦率的交流和相互支持，创造出一个让女性感到更舒适的公共空间。 圣地亚哥看到了这些女性的不适和反抗。为了维护与她们的友谊，他开始倾听并学习。事实上，他发现自己在女性的陪伴下更加放松，她们不会施加压力让他表现出大男子主义。 这完全符合戈登·奥尔波特（Gordon Allport）的"接触假说"。该假说认为，当人们在共同项目中合作时，他们倾向于建立团结的纽带并拒绝歧视。 在传统加泰罗尼亚餐厅里聊天的男男女女 总之，性别鸿沟可以通过两种力量来消除： 紧密的相互依存关系、社会治安、宗教和专制主义 共同的文化生产以及线下友谊 那么是什么造成了性别鸿沟？ 以下因素似乎助长了性别意识形态的两极分化： 经济怨恨 社交媒体过滤气泡 文化企业家 文化自由化，鼓励人们畅所欲言 下面我将讨论韩国和中国，然后是北美和欧洲。 韩国 假设你是一个30岁的韩国小伙子。你的工作时间超长，常常很晚才回家，但在公司的地位依然很低，受到苛刻上司的颐指气使。在工作中，女性同事被视作低级职员，如同秘书一样被要求倒茶。但在恋爱方面，你觉得女性并不容易接近。考虑到性别比例男性居多，以及你的薪水只是中等偏上，约会对你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让你感到沮丧。理性地说，你可以通过投资自己提升来改善状况，比如去健身房锻炼，努力提升自己的吸引力。但也有一个支持你的兄弟社群告诉你说： "这不是你的错。女人都是贪婪、偷钱、喜欢一夫多妻的泡菜婊子。她们的日子要好过得多，不用应征入伍，没有养家糊口的压力，她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嫁给有钱人。现在看看我拍的这段视频，是一个妓女在公共厕所脱衣服的情景。她叫华英，在现代汽车公司上班。" "拍得好，兄弟！哈哈哈。" 这不是直接引用，而是根据我的采访以及郑浩云的著作，转述了韩国男性马诺圈（一种多元化的网站、博客和在线论坛集合，宣扬男性气质、厌女症和反对女权主义。）的言论。 在韩国，如果男性继续在管理层占据主导地位并主要与其他男性社交，他们可能会沉浸在一种自我笃定的性别歧视文化中。据调查，约80%的20多岁韩国男性认为男性正面临严重的性别歧视。这种感受使得消除性别间的敌意感变得更加困难。 同时，韩国的女性正日益拥抱女权主义。她们受到鼓舞，勇于站出来，分享自己遭受虐待的故事，并公开地互相支持。她们团结一致，高唱“不是你的错”。韩国的性别鸿沟正在不断扩大，男女之间的理解和沟通变得更加困难。 "我的生活不是你的色情片”抗议现场 韩国的男性偷拍文化 愈发保守的韩国男性 中国 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城市化进程、高等教育的普及以及工薪阶层就业率的上升催生了文化自由主义的发展。通过外出学习和工作，年轻人变得更加独立和自由，能够建立自己的社交圈。女性聚集在一起，结交朋友，批评不公平现象，寻找更平等的选择。在同龄人和女权主义自媒体的影响下，她们开始期待并要求更好的生活。 中国男性通常与其他男性交往。由于生育率低，他们很少有姐妹。因此，他们并不一定了解女性的担忧和挫折。社交媒体也相当具有性别隔离性。比如百度贴吧用户大多是男性，而小红书则偏向女性。此外，这些平台还促成了不同的思维方式。在一个文化同质化的群体中，如果所有人都为某一单一观点喝彩，这种观点就会显得完全合法合理了。 是什么扰乱了群体思维？ 亲密关系有助于架起沟通的桥梁，正如受访者cheng向我解释的那样： "我曾经也是百度贴吧上那些用户的一员。我把这些笑话发给我的女朋友，比如把胖女孩称作‘坦克’。她告诉我，这让她感到不舒服，我还骂那些和很多男人约会的女孩是烂裤裆，我的女朋友对此非常生气。我那时候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的女友Jing通过分享她的女权主义观点，帮助cheng变得更有同理心。他关心她的想法，倾听了她的意见。显然社交媒体并不会妨碍具有同理心的男女友谊，但那些沉浸在同性过滤气泡中的人可能会陷入性别意识形态的两极分化。 那么是什么导致了西方的性别鸿沟？ 在西方，年轻男性和女性在意识形态上出现分歧，因为女性变得更加进步，而年轻男性仍然更加保守。 这是否反映出以下四点呢： 1.女性化的公共文化 2.经济怨恨 3.社交媒体过滤气泡 4.有像安德鲁·泰特那样的文化企业家？ 女性化的公共文化？ 在20世纪末，随着越来越多的女性开始从事记者、作家、编剧和出版商等职业，女性的“回音室”（同温层）开始显现。这些女性通过讲述自己的故事，引发了其他女性的共鸣。早在1997年，时代华纳的许多编辑和销售主管就已经是女性。到了2000年，女性已经拥有了美国一半的图书版权。到2020年，大多数新书的作者都是女性，而她们的主要读者群通常也是女性。 美国国会图书馆和美国图书版权登记中作者姓名为女性的图书比例，2023年 女性出版商和女性读者看起来鼓励了女性化的意识形态。但这无法解释为什么美国年轻男性在性别问题上比年长男性持有更保守的观点。 按年龄和性别分列的同意"女性通过控制男人来获得权力"这一说法的人所占比例 经济怨恨？ 大量研究表明，经济停滞助长了性别歧视性怨恨、仇外心理、极右支持率和零和心理。但这仅仅与经济有关吗？ 格菲洪·奥夫、尼古拉斯·查伦和艾米·亚历山大研究了整个欧盟的"现代性别歧视"现象，他们的研究发现，欧盟国家的年轻男性最有可能持有这种观点： “促进妇女和女孩权利的措施已经过头了，因为这种做法威胁到了男人和男孩的机会。” 格菲洪·奥夫、尼古拉斯·查伦和艾米·亚历山大研究的研究数据 认为所在地区的国家机构不公平、生活在失业率上升和就业竞争激烈地区的男性的怨恨情绪最为强烈。 社会不公正观念的调节作用。格菲洪·奥夫、尼古拉斯·查伦和艾米·亚历山大 2022年 失业率相对变化的调节作用。格菲洪·奥夫、尼古拉斯·查伦和艾米·亚历山大2022年 罗德里格斯·波塞、特雷罗·达维拉和李的研究进一步表明，经济挫折感与支持极右翼政党的倾向也有关联。在移民人数较多、经济衰退的欧洲地区，右翼政党的得票率最高。 这种排外心态和对性别歧视的不满，反映了男性对于地位的追求未能得到满足。父权制的一个基本特征是男性对较高地位的渴望。当男性感觉自己落后，无法获得显赫地位，或在交友软件上频繁遭到拒绝时，他们可能会产生攻击性的反应，并认同敌视性别平等的歧视观念。这是一个全球性的趋势，我在这里对此进行了总结。 零和心理 萨希尔·奇诺伊、内森·纳恩、桑德拉·凯拉和斯特凡妮·斯坦切娃撰写的一篇新论文中，探讨了世界上的"零和"信念：你的成功就是我的损失。如果人们认为最终的奖品是稀缺的，那么一个人的胜利就是另一个人的损失。 零和思维在左派和右派中都存在。零和思维与支持再分配、种族和性别歧视意识以及反移民有关。零和信念与经济不稳定性密切相关。如果个人及其家庭没有经历过代际向上流动，他们往往会认为机会是稀缺的、固定的。在"零和"心态下，怨恨敌意是合理的。经济停滞和激烈竞争助长了嫉妒心理。 为什么年轻男性的性别怨恨和仇外心理最强烈？ 为什么文化效应会因年龄而倾斜？在英国和德国，年轻男性更有可能抵制移民。 除年轻男性外，所有英国人群体在种族和移民问题上都变得更加进步，这在年轻人中造成了分歧 不同意 "移民破坏了英国的文化生活 "的人所占比例，按年龄和性别分列 在之前的研究中，约翰·伯恩·默多克（John Burn-Murdoch）利用世界价值观调查关于"零和信仰"的数据讲述了一个重要的故事。在全球范围内，年轻时经历过高速经济增长的人更有可能相信每个人都能茁壮成长。经济增长放缓滋生了零和心态。 在经济条件较差的环境中长大的人，成年后会有更多的零和心态和消极信念 老一代人在经济高增长中成长，形成了正和观念，而近几代人生活在低增长环境中，更倾向于零和观念 这里数据想表达的信息是明确的： 亲身目睹并经历过向上流动的人更有可能相信每个人都能茁壮成长。 这与盖辛等人的研究结果一致，即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倾向于投票给左翼和民主党派。富有而成功的人生活很美好，他们地位稳固，乐于分享蛋糕。 1948-2017年法国、英国和美国左翼和民主党派的投票情况 社交媒体过滤气泡 经济上的挫折显然加剧了地位的不安全感和怨恨。但正如奇诺伊和合著者所展示的，零和心理没有固定的方向。它们可能偏左，也可能偏右。因此，仅凭经济学无法解释为什么一些年轻人选择更加保守。 与性别鸿沟不断扩大相吻合的重大结构性转变是技术。任何拥有智能手机的青少年都可以玩网络游戏、看喜剧、浏览社交媒体或收听播客。无论是什么吸引了一个人，都能开发出无限的乐趣。 Facebook、YouTube、Twitter和Instagram都经过精心设计，让用户沉迷其中。算法会提升耸人听闻的激进文章。它们还制造"过滤气泡"，向人们提供迎合其先入为主的故事。这强化了正义的抵抗和群体思维。 阿斯莫格鲁和约翰逊解释说，企业对广告收入的追求创造了增强极端主义的社交网络。企业算法是一种"制度"：它们制定了（数字）游戏规则。他们实际上并没有使用后者这个术语，但在我看来，这似乎是一致的。 "谁为约会买单？"是目前西方男人圈的流行语。男人们集体抱怨不公平。"如果女人想要平等，她们可以分担账单！"我听到许多20多岁的男性反复强调这个问题。作为一个冷酷、理性的经验主义者，我的内心独白是： "这只是个人喜好。有些人喜欢传统的性别角色（例如有些男人喜欢性主导和/或在经济上供养女友）。这些人可以在约会市场上进行分类和选择。" 但在男性主导的过滤泡沫中，这又被渲染成另一种性别歧视，男性再次处于不利地位。文化的回音室因此将反女性的怨恨合法化，远远超出了经济学的范畴。 同样的，对于进步女性来说，过滤泡沫可能会加剧零和心理，强化世界极不公平的信念。 文化企业家 并没有固定的意识形态倾向。这些气泡同样可能反对专制、腐败、移民或种族主义。在这种环境中，具有影响力的企业家可以利用新技术，建立起自己的回声室（Echo Chambers），在其中推广敌意、羞辱和诋毁等负面情绪，并为这些行为构建看似合法的目标。 安德鲁·泰特（Andrew Tate）就是一个利用社交媒体传播性别歧视信息而声名狼藉的人物。现在，有大约三分之一的英国年轻人对他持积极评价。作为一位拥有数百万身家的商人，他在私人飞机和超级游艇上与魅力四射的女性狂欢的生活方式，体现了许多男性心目中的成功形象。他的财富、自信和魅力无疑都促进了他所传播意识形态的说服力。 泰特并不是一个单方面对无辜年轻人进行洗脑的外来冲击力量。相反他是在经济挫折感普遍存在的背景下崛起的。同时，企业的算法也为他的煽动性内容提供了助力，使其在点击率上获得成功。因此泰特的现象不仅反映了社交媒体上的信息过滤和回声室效应，也是社会经济背景和技术变革共同作用的结果。 英国年轻人如何看待安德鲁·泰特？ 总结 在紧密、相互依赖、宗教和专制的社会中，性别文化的一致性得以形成，因为每个人都处在原生社会的监督之下。而在西方，老年男性和女性也倾向于持有相似的观点，但原因不同，因为他们是在共享的文化生产和混合性别社交的背景下成长起来的。 然而在经济发达、文化自由的社会中，年轻男女之间的距离似乎在增加。这一现象与经济挫折、社交媒体过滤气泡和文化企业家的作用有关。在经济停滞的地区，年轻男性努力争取更高的地位，而社交媒体的过滤泡沫和文化企业家则制造出了充满愤怒的回声室，将挫折感和零和思维的矛头转向女性和外国人。 要扭转这种日益扩大的差距，现有证据表明以下几点可能有效： 经济繁荣 打破过滤气泡，规范化算法 跨性别友谊 如果不能解决这一差距，可能会阻碍异性爱情、友谊和家庭的建立。 英国的千禧一代夫妇 作者简介：艾丽丝·埃文斯博士是斯坦福大学的访问学者，著有《性别大分化》。